2025年04月30日
永远的砂石坡
时间:2025-02-27 来源:民族日报·中国临夏网 作者:马永祥
◇马永祥

每次回家,总要望一望砂石坡,偶尔再走一走,儿时的一幕幕就闪现在脑海中,挥之不去。

在童年的记忆中,砂石坡是陡峭的,有一段是滚豆砂,就像豆子大小的砂石铺在路上。干旱的季节,穿着母亲纳的布鞋走在上面,不小心就会滑倒,然后就像坐在冰上,迅速滑落,耳旁风呼呼作响,待到停下来,屁股火辣辣的,留下一道道血痕是常有的事儿。

沙石坡的路,由于先辈们常年行走,再加牛羊日积月累地踩踏,便形成了一条宽一米不到、长二十多米的巷道。巷道边上是稀稀拉拉的蒿草,偶尔也有几棵冰草。巷道上下相对宽阔,也是滚豆砂。年龄相仿的小孩们,无论春夏秋冬,闲了就在聚在一块,拿上几块木板,坐在上面滑砂玩,偶尔不是划伤胳膊,就是划破腿,就算这样,也是抹着眼泪,继续玩,乐此不疲。待到太阳落山,大人们站在门口呼唤吃晚饭,才恋恋不舍地回家。

在母亲回娘家的时候,我总是站在老家门前的土墙上,侧望砂石坡的方向,只要母亲没有回来,我就会等,看着母亲从山上走下,最先是一个黑点,慢慢地,越来越大,我的心也越来越急。想着母亲这次从外婆家拿来什么好吃的,白面馒头,还是麻果?果汁涩涩的,馋嘴的我口水都流下来了!飞似的跑到砂石坡下,只是一溜烟的工夫。接过母亲手中的栲栳,蹦着跳着,迫不及待地拿回家吃。

砂石坡,是我孩童时知道的通向外面的唯一途径。母亲回娘家,走的是这条路,外婆来看母亲,也是走这条路。这条路,像脐带,连着我的念想,也连着我的亲人。

第一次走出砂石坡的范围,大约六七岁吧。那是一个干旱的冬季,草已经枯萎了。母亲背着一个大背篼,我背着一个小背篼,从砂石坡上去,然后沿着山路到一个小山坡上,那儿有一棵大树,孤零零的,山坡上寒风呼啸,仿佛要把我吹跑似的,风吹到脸上如刀割一般。母亲把我扣到大背篼下,让我抓紧背篼,风从背篼的竹缝中钻进来,呜呜地叫。母亲抓紧时间,麻利地铲草皮,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母亲已经铲满了满满两大背篼。母亲拿铁锨的手背肿得像馒头,一道道的裂缝,有的还在流血。母亲在前面走,背篼底部在她的腿弯处,走起来很吃力的样子。回望被铲掉草皮的地面,比家里的院子还光。这是冬天烧炕的唯一燃料,不知母亲得在山上跑多少趟,才能攒够一冬暖炕的原料。

记得在一个夏末早上,麦子收完了。爷爷领着我,沿着砂石坡前往外婆家。爷爷六十多岁,身体硬朗,上山如履平地。小小的我,走得小腿肚都酸了,有些走不动了,爷爷便拉着我。翻过山梁是马家沟,看到地埂上绿草茵茵的叫不上名字的花,开得很繁盛。没有大路,在行经的草路上走,偶尔会发现一簇一簇的野树莓,我像发现了新大陆,晶莹剔透的梅子红中带黄,一个个小颗粒紧紧抱在一起,生怕掉下来似的。梅子的顶端有一根短短的黑绒毛,靠近绒毛的地方是黑紫色,向下逐渐是深红、黄、淡黄,颜色过渡很自然。梅子上的露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,摘一颗,放在嘴里,咬一下,果汁酸中带甜,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。梅子树上的刺儿,扎得手疼,却挡不住美味的诱惑,大把的摘、大把的吃,只吃得牙齿酸。一路走着,不知不觉又翻了一座山,蹚过清澈见底的苏集河,就到了外婆家。这是我记事起第一次出远门,也第一次到外婆家。从此以后,这条从砂石坡起步的路,打开了外面的世界,我成了这条路上的常客。

砂石坡,承载着我童年的记忆,承载着艰苦岁月中暖暖的幸福。

编辑:海霞 责编:孔令定 主编:喇维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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