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04月21日
感受冬天
时间:2025-01-16 来源:民族日报·中国临夏网 作者:◇魏敏毅

记得有一天,我和几位朋友一大早离开鸟巢般的住宅楼,走出黎明前黑暗的城区,沿一条羊肠小路爬上了高高的北塬。这是我们几位退休者的必修课,隔三差五,早上六点半准时从某约好的地点出发,自找“苦”吃,爬“山”(确切地说是“坡”)锻炼。

到了塬上,天已大亮,猛然间感到塬上的景色和前几天大不一样:广阔的田野里铺上了一层宛如薄纱的白霜,地面踏上去好像有点僵硬,往日还旺盛的青草绿叶,显得蔫头耷脑,没精打采,了无生气。

我心里暗暗一惊:莫非冬天来了?!

“是的,昨天就是立冬日。立冬,就说明冬天开始了。”一位记忆力特别好的同行者回答。

冬天就这样悄然走来了。在我这个城里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,从凉凉的秋天便进入了冷冷的冬天。

冬天最显著的特点是爱刮西北风。少时不知此风从何而来,随着年龄的增长,特别是天天看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,方知老兄是从遥远的西伯利亚不远万里而来。而且是一波在巡视大江南北后走了不久,又一波再来。它们行进于空旷的田畴草丛间,大部分时间显得平静而和缓,庞大的身躯似一卷毡幕,舒舒地展开,包容了一切,虽不带有夏天暴风的雷霆剧烈,却输冷细无声,把一丝丝沁人骨髀的冷气,像流水般慢慢地浸入万物生灵之中,将那些已然快要枯黄的树叶吹落送入大地母亲的怀抱。在它们的身后,原先温暖的空气变得冰冷了,悬挂在天上的太阳也渐渐失去了炙热,无精打采,不妨早点歇息。

冬天含蓄而冰冷,其势力庞大而干硬。正如古人诗中所描绘的:“天寒色青苍,北风叫枯桑。厚冰无裂纹,短日有冷光。敲石不得火,壮阴正夺阳。苦调竟何言,冻吟成此章。”(唐·孟郊《苦寒吟》)是啊,本是满眼绿的深秋,当黎明再起的时候,昨晚被风吹过的小草,青青的绿意不见了,只有枯黄的草枝在寒冷的风中摇曳;而曾经笑傲整个秋天的菊花,本想再把一缕香魂置于空中,但冬来了,凋谢的命运也便成了必然,花瓣去了,只把三分的风韵留于风,却将七分的雅致归了尘土。独处野外的树,孤独地萧然着,风来了,抚过躯干,掠过肩胛,叶子一片片地飘落,只留下硬硬的躯干。唯有那松柏,虽然屡经寒风折磨,显得有点憔悴,却不改颜色,仍迎风傲然而立。只可怜那些把树做家的鸟儿们,靠枝丫搭成的家,被冷风吹得七零八落,家已不家,居无定所,四处觅食不着,不得已,便只有收拾行囊,携儿带女,远徙他乡。

在农村,原野、山头变得荒凉了,大地冻得干硬,再无法劳作。农民朋友们此时大都乐得在家里猫冬休养,消闲遣兴,或几个人围坐在炕头谈古论今谝闲传,或在阳光下晒太阳,或喝酒打牌下象棋。劳累快有一年了,难得老天安排有个冬季,可以好好地缓缓气,休养生息,以便开春再干。

可是,冬天对城里人来讲却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。在城市的街道上,常常有北风轻轻地掠过,片片的落叶和废纸、破塑料袋混在一起,挤满了一些小巷的角落,更增加了冬日阴郁的情调。寂寥大街上的行人在寒冷中匆匆地走着,往日如梭的车流也少了许多。尤其是在夜晚,更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和人流如潮;偶尔的两个人影,也是匆忙疾走,好赶回家里寻找一份温暖。

冬天给大自然带来的神韵是雪。在大自然众多的产儿中,雪可谓得天独厚。它以洁白晶莹的天赋丽质,装点关山的神奇本领赢得古往今来无数诗人的赞美。当隆冬之时,往往天气严寒,忽然彤云密布,朔风凛凛,瑞雪霏霏,初如柳絮,渐似梨花,终成鹅毛。雪霁天晴,红装素裹,山如玉簇,林似银妆,整个大地仿佛铺上了洁白的棉毯,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。记得小时候和伙伴们在冬阳里的雪地上,尽情地嬉闹追逐,打雪仗,堆雪人,虽然脸蛋冻成红苹果,手指差点成了胡萝卜,但身上却热乎乎的,心情更是出奇地愉快。那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快乐的童年吧!

农谚云:“瑞雪兆丰年。”又云:“冬天麦盖三床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。”可见,下雪对来年的农业丰收该是多么重要!因为,暴雪固然会带来一时的灾难,一冬无雪更会造成来年农业的歉收,甚至会使疾病流传。

雪,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写作的主题。唐代诗人李白:“燕山雪花大如席,片片吹落轩辕台。”脍炙人口的诗句虽然极其夸张,却也写出了大雪的气势。金废帝完颜亮有篇写雪的词,在我的印象中也非常深刻:“天丁震怒,掀翻银海,散乱珠箔。六出奇花飞滚滚,平填了、山中丘壑。皓虎颠狂,素麟猖獗,掣断真珠索。玉龙酣战,鳞甲满天飘落……”但是,古人往往是以小景、小家、小院为描写对象,终因描写对象的局限,虽然写得很好,也不过是小家碧玉,描绘不出雪的大气和精神。中国拥有全世界最高、最雄伟的冰峰雪岭,但以诗词这种形式描写和欣赏这些雄伟雪山、广袤大地的惟有伟人毛泽东。冰峰雪岭的宏大气魄,皑皑白雪的荡污涤浊,茫茫雪原的朴实无华,常在他的诗词中出现。他的词作《沁园春·雪》,就是咏雪的千古绝唱。“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”,作品一开头便将长江以北半个多中国的壮丽河山展现在读者面前,真可谓大气磅礴,意境开阔,豪迈绝伦!再顺意境往细看,更是想象飞腾,景象雄伟:长城内外无边无际白茫茫一片;滔滔黄河于冰封雪盖之中失去了滚滚流动的水势。千里江山绵延起伏,登高望去像银白色的蛇在舞动。黄土高原上,白雪覆盖的丘陵,像白蜡色的象群在奔跑。等到雪霁天晴后,阳光普照皑皑的雪地,红日与白雪交相相映,祖国河山显得更加妖娆动人!

一年之中有四季,轮回无止休。冬为四季之末,犹如严肃的检察官,要把历经春、夏、秋的所有生灵检查考验一番,执行优胜劣汰的铁律,让适者生存壮大、繁衍生息,太差的就让其自灭淘汰。然而,自然界中的一切生灵却不具有更改四季轮回、阻挡冬季当政的力量,自己唯有去抗争、去适应、去提高,方能获得生存发展的权利。正是如此良性循环,才使大自然始终生机勃勃,得以繁荣昌盛。

这就是冬天,虽然寒冷、萧瑟,可是却寂静、壮丽!

编辑:海霞 责编:孔令定 主编:喇维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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