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马晓燕
黄昏,我走在徐扈家弯弯绕绕的小路上,红彤彤的晚霞早已染红了大片天空,把古老的河州大地装点得熠熠生辉。一缕青烟从烟囱里轻盈地飘出来,我知道阿妈已经做开始做晚饭了,不由得加紧了回家的步伐。
阿妈是典型的临夏妇女,常年带着头纱。头纱下是白皙的皮肤,外加天生自带的腮红——高原红。阿妈那双大眼睛炯炯有神,尽管已经爬上了几丝鱼尾纹,但还是奔放着无穷的活力与精神。
我的阿妈待人诚恳又热情,她很喜欢家里有客人上门。每当家中来客人时,她总是早做准备,把床铺铺设得整整齐齐,桌子擦得一尘不染,就连地板也光滑得犹如一面镜子。忙完这些,阿妈又从容地在桌子上摆好各种各样的水果和干果,以及八宝盖碗茶、馓子和各色炸果。一刻不闲,阿妈接着又到厨房煮上羊肉和牛肉。不一会儿,扑鼻而来的肉香就溢满了整个房间。客人来时,换上门外玄关处摆放整齐的拖鞋,还没推门进去,就已经闻到饭香味。席上客人对阿妈的厨艺赞不绝口,阿妈却谦虚地说:“没有没有,你们多吃点,都怎么不吃了?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?”客人们一致摇头,本已吃饱的人又笑着多吃了些。
客人走后,阿妈顾不上休息又开始打扫。临夏的女子勤劳孝顺,爱护姊妹,虽比不上江南女子的温顺甜美,但那宽和勤快的美,不正是不加修饰、朴素的自然美吗?
阿妈没念过书,只听过两天的学堂。因为家中孩子众多,农活繁忙,作为家里老大的阿妈,早早就辍学照顾弟弟妹妹了。我曾问过她,后悔不上学吗?阿妈微微一笑说:“后悔啊,但没办法,我是老大,就必须得承担责任。”听到这儿,我便对阿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——她是个无私的人,她把宝贵的学习机会留给了弟弟妹妹。也正是因为这种无私,使得兄弟姐妹们更加敬重、爱护她。
结婚以后,阿妈又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新的家庭里,她一手操持家务,让嬢嬢和叔叔们能够自由地求学和工作。直到现在,每次家族里有重大事情,我的四位嬢嬢和一位舅舅都会先听取他的意见,然后再做决定。有了我和弟弟以后,阿妈把后来的时间全部奉献给了我们。为了家庭和睦婚姻幸福,为了我和弟弟能够健康成长,她一如既往地牺牲着自己、奉献着自己。但是她的一双眼睛,却从不曾黯淡,从不知疲倦,永远闪烁着快活的神气。
这就是临夏的女人,这就是临夏的阿妈。
飞鸟唱着歌掠过屋顶,跨过树梢,飞进小路深处。阿妈悠长的呼唤回荡在我的记忆里,一声声、一遍遍,回荡在这条细长的小路上,书写着爱的序言。